“我要弄痛你了。”
【以下记述节选自汉弗莱爵士的私人笔记,省略了部分不必要的内容。——编者】
“唉,我亲爱的大臣!”我把重音落在了亲爱这个词儿上,同时试图用恭维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——他总以为自己可以抵挡住我的奉承,“更多的权限是好兆头,永无例外,大臣,这说明你在内阁中的地位提高了不少。”
“确实如此,”大臣精神饱满地往面包上涂着黄油,富有表现力地从餐桌另一头冲我挥舞刀子,“如果能善加利用的话,这正是我想让你去做的。”
我意识到今天是无法从早餐桌上得到更多支持了,于是显出谦逊的样子,欠了欠身:“当然,如果您这么吩咐。”
正当他往自己的茶杯里添牛奶的时候,部里的车来了。大臣显然是听到了轮胎碾过沙石的声音,他可惜地对刚倒满的茶杯咂了咂嘴,又恋恋不舍地从篮子里抓起一块松饼,这才站起身来。
行政事务部的大臣——吉姆哈克阁下有时会屈尊留宿寒舍,甚至会留下来用早餐,然后与我一同乘车去办公室。每当这时,部里就能省下一份交通费。
我们前后走进他的办公室时,伯纳德已经等在那里了。我又拾起了之前的话题,不无刻薄地问:“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?”
“我确定。”他肯定地点着头。
“恐怕事实证明你根本不知道你要什么,大臣,昨晚你说不要牛奶布丁。”
“我那时——”
我略略抬高声音,打断他的辩解:“然而今天早餐时,我们都发现你吃了——如果我说错了请纠正我——发现你吃了三份。”
伯纳德在角落里发出了一个滑稽的小声音,我和大臣同时朝他望过去,那声音立刻就消失了。
“不管怎么说,我在质询大会上保证要妥善安排这件事。”
“大臣,”我伤心地摇摇头,由衷地叹一口气:“您把我摆到一个非常困难的境地了。”
“你是说你反对?为什么?”
我不厌其烦地问:“您想知道事实真相吗?”
他瞪着我,仿佛我疯了似的,用极其屈尊的态度回答:“如果不太麻烦的话。”
“当然了,首先,作为向来的少数派,我坚持认为人人平等——”
我还没来得及展开论述,可敬的大臣阁下挖苦地打断了我:“显然有些人更加平等。”
我安详地笑了笑:“正是如此。”
他喊了起来,显得十分震惊:“汉弗莱!”
“这种情况必须被阻止,因此我决定组织一次公开调查。”
我断定我们兜圈子已经兜得够了,于是干脆地答应下来:“我非常乐意去安排。”
大臣准是注意到了我脸上的表情,因为他及时地补充了一句:“不,汉弗莱,我是说一次诚实的、纯洁的——当然也是公开的——公开调查。”
这回轮到我喊叫了:“荒谬!可笑!难以置信!是谁给您灌输了这一套可怕的思想?”
我注意到他的目光迅速地往伯纳德那里溜了一两秒钟,而后者正在专心地打量着自己的膝盖。
我恼火地哼了一声,不置可否。
“就算你找到了合适的人选,然后进行了合适的调查——对此我谨慎地表示怀疑——在质询会时他们可能,这么说吧,由于一些不可预见的因素,无法出席。”我尽可能委婉地暗示道。
“胡扯!他们必须出席!”
“可是他们也许会生病请假,也许会大拇指骨折,也许会得……重感冒。”
我们的好大臣开始不耐烦了:“听听你自己说的!重感冒!你也有可能得重感冒,汉弗莱。”
“就快了,大臣。”我紧紧地闭着嘴,在咬紧的牙关后面咕哝着,“如果您就这个问题再追究下去的话。”
他深深地叹了口气,把眼镜摘下来折好:“总而言之,我要搞一次公开调查,而且我希望你保证不去干扰它。”
“我无法提供您要的保证。”我干巴巴地回答,接着大步走了出去。